一千多年前,詩人白居易曾任職蘇杭,先后旅居杭州、蘇州兩地,后因病卸任。在闊別江南十二載后,某日與好友劉禹錫在洛陽城中憶起當年,興之所至寫下三首《憶江南》,詞中坦露,“最憶是杭州?!?BR> 讓詩人念念不忘的杭州,的確是值得人留戀的。除了“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融江、河、湖、山于一城的杭州,名勝遍布,四時皆美,可說是無處無時不風景。杭州依河而建,因水而興,水滋潤了杭州的風土人文,流淌過亭臺樓榭,也由此衍生出一派茶酒詩情。
夢中江南
“杭”的本義為方舟,杭州也地如其名,處處如朝露般水汽氤氳。錢塘江自杭州東南流向東北,“看似平常江水里,蘊藏能量可驚天”。每年中秋前后,觀潮者蜂擁而至,爭睹錢江秋濤,其中就曾留下詩人白居易的身影。
杭州的興盛也與水有關。古老的京杭大運河不只孕育了杭州“湖墅八景”,也在南北水運的船只往來中締造了杭州的繁榮。“川澤沃衍,有海陸之饒,珍異所聚,故商賈并輳”,經濟的繁茂又促進人文盛興并沉淀,日漸形成后來山水與人文交融的杭州風韻。
夢中的江南就該是這個樣子。春夏滿目蔥蘢,秋冬婉約沉靜。獨自一人也好,或邀三倆好友,賞平湖秋月,赴龍井問茶,披滿隴桂雨,尋靈隱禪蹤,等到時光老去,也可效仿詩人撫今追昔,愉人悅己。
倘若要選一個時節游覽杭州,秋天是很好的。春游西湖固然風光無限,秋天的杭州更多了幾分韻味。首先要看的自然是杭州的市花。自唐代起杭州便有金秋賞桂的傳統,千百年來,歷代文人墨客對杭州桂花的吟誦數不勝數。早期杭州賞桂多在西湖北山靈隱、天竺一帶,古籍中也有記載“杭州靈隱寺多桂”。自明代起,西湖以南的滿覺隴逐漸成為秋賞桂花勝地,7000多株桂花在入秋之后時常落桂如雨,把整個杭州城包裹在一片清幽的桂花香中。
等到秋色再深一些,杭州的路便透出繽紛的詩意。杭州古樹眾多,保存也好,樹木上都有編號,年歲之久讓人敬畏。隨著季節變換,春夏時滿眼的綠漸漸層次分明。靈隱路、龍井路、玉古路、楊公堤路,都是散步的好去處。最養眼的是道路兩旁的行道樹,楓香、水杉、梧桐、香樟、雞爪楓、無患子,有的常綠,有的正隨氣候變化逐漸轉紅或黃,錯落有致,如天然油畫。
“四季俱可喜,最好新秋時。”陸游此句用于杭州再貼切不過。筆者也曾有幸于初秋時節造訪,短短數日,驚鴻一瞥,從此杭州便定義了夢中的江南。
茶酒相通
被西湖的水浸潤了兩千多年,杭州的風土草木中早已住滿了水做的生命。龍井,這種在中國最負盛名的茶葉之一便生長于此。
位于杭州西湖獅峰、翁家山、虎跑、梅家塢、云棲、靈隱一帶的群山之中孕育著中國最好的龍井茶,又以獅(峰)、龍(井)、云(棲)、虎(跑)、梅(家塢)五處為西湖龍井的一級產區。這里四面被群山環繞,地勢北高南低,茶區上空常年凝聚著一片云霧,悠悠如煙,如夢,大片的茶樹便在這云霧之中悄然生息。
最初茶樹多栽植于寺院內,唐代陸羽所撰世界上第一部茶葉專著《茶經》中,就有杭州天竺、靈隱二寺產茶的記錄。或許是跟寺僧的淵源太過深厚,茶湯入口,總是讓人越喝越清醒。然而清醒太過又多生出煩惱,如同萬物都遵循著陰陽之道,人在清醒之余也需要一點難得糊涂。
同樣是水做的生命,酒的溫熱正好能中和茶的清冷。微醺時的酒意無礙于人的清醒,又超脫了眼前的茍且,繼而生詩,生畫,生情。
杭州這樣的城市應當有酒。雖然白酒、葡萄酒在觥籌交錯間大行其道,但與這一方水土最為相宜的仍是溫綿的黃酒。
有人說,黃酒只屬于精致的時代,像質樸又靦腆的文人,寧靜而后發。近代以前,黃酒不僅盛行于江浙一帶,在全國范圍內也普及甚廣,清末民初曾發展至頂峰。民國時期古籍收藏家、文物鑒藏家周叔弢先生對黃酒就青睞有加,稱黃酒的品格在一切酒中為最高。
當時紹興出產的黃酒分為本地、京莊和廣莊三類,京莊通過北向交通線運輸至北京,廣莊借南向運輸線銷往廣州。由于運輸中會有顛簸,為保證酒品質的穩定,京莊和廣莊往往“精造重料”,品質口感更佳。為了喝到上好的黃酒,不少人特意尋訪京莊或廣莊黃酒,可見黃酒在全國的飲用風氣已形成一定規模。
黃酒當時的興
文章來源華夏酒報盛,與江南一帶文人學者在文化教育界的影響有很大關聯。文人階層對黃酒的喜愛不僅帶動了黃酒普及,也為其注入了“君子之飲”的格調和趣味。
有江南的人文水土做底子,黃酒的美,溫和清潤,綿綿不絕。倘若不是因為戰亂對交通和文化的破壞,或許如今黃酒依然會風行于南北。近年來,紹興多次提出,應像保護西湖龍井一樣保護紹興黃酒,黃酒復興之說也漸起。
以美為舟
所謂復興,大概是復又興起,使之如初的意思,重點在于“興”,即流行于當下。
雖然曾經令黃酒盛行的那個人文昌茂的時代已經過去,卻未必不會誕生一個新的時代。作家蔣勛曾說,金字塔是一個慢慢建立的過程。對過往的念念不忘,會成為搭建當下的基石。
杭州商源老臺門酒道表演者周妙妙原本是一位茶藝師,陰差陽錯進入酒行業后,將茶道藝術之美融入黃酒酒道。啟瓶,醒酒,觀色,聞香,手感,溫酒或冰酒,直到飲用,動作輕盈流暢,不緊不慢中將黃酒的溫潤娓娓道來,行云流水間,既是傳播酒道,也在傳播美。
促使周妙妙選擇黃酒作為事業的動力,緣于年幼時外婆親手釀制黃酒的美好記憶。在江南一帶,類似的情感記憶對很多人來說都不陌生。即便是外地人,也不乏有家族長輩鐘情于黃酒的趣聞逸事流傳。談到黃酒復興,不妨收集這些留存于現代人記憶中一點一滴的情感瓦片,將黃酒遺失的這些年彌補起來。
時光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讓人懷念。一千多年來,杭州城內的樹木愈發繁茂,古木的年輪一圈一圈增長,曾讓詩人心心念著的“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如今依然吸引著人們。這些歷經時光變遷越發透亮的美,更讓人心動。
與懷念過往同等重要的,是此時此地此身。
酒類知名眾籌項目“巨剛眾酒”目前已開展的兩季眾籌活動都選擇了黃酒,發起人巨剛說是因為“喜歡黃酒,也喜歡微醺的狀態”。
第一季,目標籌資99000元,實際籌資179883元,達成率182%;第二季,目標籌資99000元,12小時內完成目標,24小時內籌資198000元,72小時內完成眾籌目標300%。
通過眾酒,巨剛尋找到了一批有共同氣質和共同審美、情懷與趣味的人,并邀請這些喜歡微醺的詩、書、畫、茶、香、琴等生活美學家成立了“微醺會”。
每當下雪的時候,巨剛總是會邀請幾位好友,拿出珍藏的老酒,點一爐炭火,溫一壺黃酒,享受著慢慢品微微醺的感覺,他覺得這就是黃酒獨特的魅力。
在周妙妙輕啟黃酒、觀色聞香的酒道表演中,在巨剛與好友雪夜溫酒的微醺慢品中,筆者似乎看到了黃酒的美在一點點被還原。突然很想擇日再度重游杭州,茶酒相伴,以美為舟,去尋味夢中江南的山水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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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趙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