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賈寶玉說:“女兒是水做的。”東方女子婉約柔美,如夢似幻;《圣經》里截然相反,說女人是火,燃盡百煉鋼化作繞指柔情。這世間如水似火的便是杯中酒了。不知從何時起,喝酒成為了男性的象征:《水滸傳》中的《武二醉打蔣門神》,李白的“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以及張旭醉后的狂草。久而久之,我們以為杜康只能解男人之憂,漸漸淡忘了“沉醉不知歸路”的李清照。有人說,女人喝酒并不是新時代的產物。你看那閉月羞花的大唐貴妃楊玉環醉嗅牡丹在萬花亭,宋朝女詞人李清照“酒闌歌罷玉尊空”,大觀園中的可人兒史湘云也醉臥芍藥蔭……細細想來那時的情景,仿佛美酒醉臥花海中,醉得濃情蜜意。女人如酒,世界如花,談上一場酒與花的戀愛,既有“生子當如孫仲謀”之說,那么,生女也可以當如這“花間酒”了。
美人如花君如玉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司馬相如以一首《鳳求凰》叩開了卓文君的心門。恰巧,卓文君的父親卓王孫仰慕司馬相如的名聲而大擺酒筵。主雅客勤,人人微醉,司馬相如應邀撫琴助興。美麗多才的卓文君在屏風后傾聽到司馬相如的琴聲,剛好就是那曲聞名天下的《鳳求凰》,琴瑟和鳴,以酒為媒,恰好成全了這段佳話,才有了大家閨秀卓文君夜奔司馬相如的傳說。于是,婦唱夫隨,這就是后來“文君當壚”的故事。
面臨棄婦命運時,卓文君寫下有名的《白頭吟》:“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日溝水頭……”卓文君之父雖為當地的首富,但由于封建禮教的束縛,不給女兒半文財產。卓文君夫妻二人囊中羞澀無法度日,只好開個酒館。淡妝素抹的卓文君,親自站在置放酒缸的土臺上賣酒,不卑不亢,神態自若。為了愛情永駐,司馬相如亦不撫琴,他與酒館的伙計一樣身著短腳褲,提壺洗碗干雜活,談笑風生,最后贏得卓王孫的認可,才有這一段佳話。
卓文君像撩人的“女兒紅”。在美酒的醇香中,恍惚之中有紅裙少女,肌香盈盈,踏歌含笑而來。她櫻唇輕啟,美目流盼,更不必檀板輕敲,讓你就這樣心馳神往,目眩神迷。一杯在手,小口品飲,馥郁的醇香中,似沉浸于初戀之中,定然回味無窮……
沉醉不知歸路
說起愛酒的女人,李清照可算中國古代女詞人中的魁首。李清照素來善飲,常寫酒意酒情的詞句。“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入,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一個女子, 恣意喝酒,不問后事,不知歸路又何妨,且在意眼前這一杯,以至于喝醉了忘記來時的路。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后世流傳下來的李清照的詞?大概有58首,其中與酒有關的就有26首。
李清照一生情路坎坷,詩詞也都隨著心境而變化。她就像一杯陳釀,值得倒上一杯,往往會一口舍不得喝盡,含在嘴里細細地品著,讓其中的韻味在心際慢慢回蕩。入口時,辛辣跳躍在舌尖,久之又帶有淡淡的甜味和苦澀,品嘗間仿佛度過了一生。
獨把離懷寄酒尊
“平生偏好酒,勞爾勸吾餐。但得杯中滿,時光度不難。”唐代還有一個女子是陸蒙之妻蔣凝,因酒成疾。姊妹們勸她節飲加餐,她卻自稱“襄陽人的詩妓”。“弄珠灘上欲銷魂,獨把離懷寄酒尊。無限煙花不留意,忍教芳草怨王孫。”在佐酒時發自肺腑的感受;成都名妓卓英英在《錦城春望》中寫到:“和風裝點錦城春,細雨強絲壓玉塵。漫把詩情訪清景,艷花濃酒屬閑人。”詩妓顏令賓在暮春病甚時,自作詩文召文人墨客來給她佐酒,特求各位給她作悼亡詩,并且自作一首:“氣余三五喘,花剩兩三枝,話別一尊酒,相邀無后期。”
她們在歲月長河中沒有褪去一身才氣,像一杯雜糧白酒,熾熱似火,口味香醇甘烈,然后勁十足。她們直爽,干脆,不拖泥帶水,敢愛也敢恨。她們是活潑的,往往會淋漓盡致地把女人味展露無遺。在流光溢彩中,讓你難忘那一抹燃燒的紅色……
翻開燦爛輝煌的華夏歷史,像李清照、卓文君一樣的女子不勝枚舉,她們身上帶著酒的馥郁芳香,值得細細品味,妥帖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