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然釀酒到人類模仿大自然釀酒,再到有意識地進行釀酒生產,經歷了漫長的歷史時期。釀酒的發明是人類在效仿生物活動時迸發出的聰明才智的結晶。
盡管釀酒歷史源遠流長,圍繞酒的傳說、考古發現等成果汗牛充棟,關于人類的釀酒活動從無意識的發現,到有意識的模仿,再到探索總結、技術成熟,尤其是形成豐富的釀酒工藝學是在什么時候?推動者是誰?其起源地在哪里?歷史上卻并沒有記載。找到這些答案,對于中國釀酒文明的正本清源、更好地傳承發展,增強文化自信和民族自信,均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基于此,7月9日,由山東省民俗學會、淄博市輕工行業協會與朱臺鎮人民政府聯合主辦的“中國釀酒工藝學起源地——臨淄·朱臺(高陽郡)”專家論證會在淄博舉行,國內外民俗專家、歷史專家、《齊民要術》研究專家、釀酒專家、酒文化研究專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家等諸多相關領域的有關人士匯聚一堂,進行探討論證,以期揭開中國最早的釀酒工藝學及其發源地的神秘面紗。
據此次專家論證會籌備工作小組組長、淄博市評酒委員會秘書長于元輔介紹:早在十年前,全國《齊民要術》研究會學者趙燾就在海峽兩岸共同舉辦的一次《齊民要術》學術論壇上提出過這一課題,即北魏時期的高陽郡為《齊民要術》釀酒篇章的撰寫提供了豐富的實踐經驗,疑是中國釀酒工藝學的起源地,得到了業內普遍的認可。為更好地明確答案,他們成立相關組織進行了更加嚴謹、全面的調研,通過查閱大量的史學典籍,到全國各地進行考察,多方請示專家聽取寶貴意見,得到了較好的學術指導建議,并形成了初步的調研報告。
中國釀酒史上的里程碑
“談起釀酒技術,不得不提到一部古書——《齊民要術》。在《齊民要術》之前,史書記載只見簡單零星的釀酒方法。”此次專家論證會籌備工作小組副組長、全國《齊民要術》研究會常務理事趙燾說: “中國漫長的釀酒文化與實踐,在公元六世紀時,終于被有心之人予以關注,經仔細、全面地加以收集、比較、研究、驗證,形成了書面的制曲、釀酒方法大全,而且詳細地指出了釀酒的一系列要點、步驟、流程,即使一個對釀酒絲毫不懂的人,通過此書面教導,也能夠完成一個完整的釀酒工序過程。這種第一次把釀酒方法集合成成熟的工藝流程,成為豐富的學問、學術、學說的書面記載,在中國釀酒史上實在是具有里程碑式的開創意義。這一書面記載,就見于北魏高陽郡太守賈思勰所著的世界上第一部農業科學巨著《齊民要術》。”
趙燾經過數年對《齊民要術》的研究,得出一個結論:
《齊民要術》不僅是史上最偉大的農學巨著,同時以其對釀酒工藝的全面、系統、精要的總結,形成了中國釀酒史上最早的釀酒工藝學。
據趙燾介紹,在《齊民要術》中,作為農副業產品之一的酒的生產技術介紹占有相當大的篇幅,書的全文共11萬字,有1萬多字專述釀酒。
《齊民要術》在國內外歷史上第一次詳細記載了如何制曲、如何釀酒等整個生產、加工、處理的過程,記載與總結了9例制曲工藝、44例釀酒工藝,收錄了漢代以來各地區的釀酒法,對釀酒的工藝過程、生產要點、注意事項、各類釀酒方法的比較等等,都予以了全面、系統、詳細的記載,堪稱歷史上第一部學習釀酒的入門教材。
“宜賓學院正在搞中國酒文獻專書與篇卷集成叢書的編輯出版工作,該叢書收錄了71部國內的所有酒文獻專書,確定北魏之前沒有文獻專門記載釀酒過程及文化,可以間接證明《齊民要術》就是中國最早的釀酒工藝學著作。”中國酒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郭五林說,他愿意提供正在整理的9800萬字文獻記載作為參考,以便大家更好地深入挖掘中國酒文化。
最早的釀酒工藝學在此孕育
《齊民要術》明確說“北魏高陽太守賈思勰撰”。據史料記載,北魏時期有兩個高陽郡,一在青州(今山東境內),一在瀛洲(今河北境內)。論證組成員仔細研究高陽郡的設置與沿革,根據賈思勰交友和事跡判斷其年齡、為官時間和僑置高陽郡等問題,并統計《齊民要術》中“青州”、“瀛洲”郡名的出現幾率,出產果品、蔬菜等物品的記載,方言俗語的使用等,判斷賈思勰為青州高陽太守。
高陽故城位于臨淄區朱臺鎮南高陽村西約200米處,是春秋戰國時期齊國的一座城邑,城址瀕臨溡水。溡水由地下泉水匯成,水質優良、清冽甘美。傳說附近有一塊田地,特別適宜種植高粱。用此處的水和出產的高粱釀造的酒,氣味濃郁,有“開壇十里香,酒醉三年醒”之說,當時這里家家釀酒、賣酒。傳說著名的酒狂、晉代“竹林七賢”之一的劉伶曾慕名前來,死后葬在這里,劉伶墓現在就在南高陽村東南約500米處。
在認真聽取了趙燾所做的有關這一學術課題的調研考察報告后,中國民俗學會副會長劉德龍,山東省理工大學教授、全國《齊民要術》研究會常務理事宣兆琦,中國民俗學會常務理事兼副秘書長、全國《齊民要術》研究會常務理事李志剛,韓國國立安東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賈寶書,山東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鄭杰文,南開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閆愛民,天津市史志辦研究員徐勇,山東省政協《聯合日報》主任馬洪香,山東省社科院齊魯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張進,淄博職業學院稷下研究院主任姜淑紅,中國酒業協會產業政策研究室主任李言斌,中國酒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郭五林,國家級白酒評委、國家高級品酒師、原茅臺集團副總工彭茵,國家酒檢中心仁懷質檢院主任徐興江,《華夏酒報》副總編輯劉震東,淄博市評酒委員會秘書長于元輔等17位與會專家從不同的學科角度,對“中國釀酒工藝學起源地——高陽郡”進行了充分論證。
與會專家一致認為:《齊民要術》是當之無愧的中國釀酒工藝學之源。《齊民要術》一書的作者賈思勰所任職的“高陽太守”,正是現山東境內的北魏高陽郡,其郡治故城現在臨淄區朱臺鎮境內。根據考古發現,該區域早在大汶口文化時期就已經發明了釀酒技術,是我國酒文化起源地之一。自夏商周三代及春秋戰國至魏晉南北朝時期,其地興旺發達的釀酒產業傳統為賈思勰撰寫《齊民要術》提供了豐富的理論實踐源泉。因此論證,中國釀酒工藝學的起源地就是高陽郡(現山東省淄博市臨淄區朱臺鎮境內)。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在聽取文化專家從歷史學角度分析此次論證會的論證成果后,中國酒業協會產業政策研究室主任李言斌說自己有了一種幸福感,并提議結合中國現代釀酒工藝綜合研究中國釀酒工藝學的起源和沿革。
而國家級白酒評委、國家高級品酒師、原茅臺集團副總工彭茵則感到非常高興,她為淄博在北魏年間能誕生出中國杰出農學家賈思勰及其農學巨著《齊民要術》感到驕傲。
彭茵認為,今天的釀酒人一脈相承《齊民要術》的釀造工藝,并將其發揚光大,在前人經驗的基礎上,使酒類形成了不同的風格、體系、品種,積淀成博大精深的釀酒文化,但我們不能忘了根。今天,尋根溯源,把臨淄古高陽郡定為中國釀酒工藝學起源地應該說是名副其實,希望以后有更多的專家學者和更多的釀酒企業參與到對古代釀酒工藝和酒文化的研究中,深入挖掘《齊民要術》釀酒精華,將中國古代傳統釀酒工藝古為今用,發揚光大。
《齊民要術》中關于釀酒技術的記載指導了后世的釀酒業發展,對國內外釀酒業均產生了深遠影響。直至今日,不僅在全國各地,在日本、韓國等亞洲國家,也普遍按《齊民要術》所記載的制曲釀酒原理進行酒類生產,其釀酒工藝學經歷了1500多年的傳承仍興盛不衰,并得到不斷的創新和發展。
“《齊民要術》對韓國釀酒業的影響巨大。”來自韓國國立安東大學的賈寶書教授特意從韓國購買了一瓶韓國產的“法酒”,用實物佐證了韓國對《齊民要術》中釀酒技術的傳承。賈寶書說,如今,韓國仍然廣泛釀造《齊民要術》中記載的“穄酒”和“法酒”,這兩種酒只在祭祀與重大節日時才能飲用。
中國民俗學會副會長劉德龍指出: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科學對待民族傳統文化,不忘本來才能開辟未來。《管子》說,“疑今者察之古,不知來者視之往”。研究歷史的目的是古為今用,推陳出新,更好地做好現在,健康地走向未來。中國釀酒工藝學起源地的論證對于中國釀酒科技文明的正本清源及促進釀酒產業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