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酒有關的新聞頻頻上熱搜,先是茅臺集團名譽董事長季克良回應年輕人不喝茅臺“是因為他們沒長大”;然后是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開除不給客戶倒酒的博士員工;此后,某銀行新員工由于不喝酒,遭遇上級領導扇耳光,一時間,引起了網絡的廣泛討論。
再結合最近熱播好劇《三十而已》中女主王漫妮初入至晟公司,作為職場新人,被部門老大套路勸酒,不想喝又不得不喝的鏡頭。
看來,無論是官場、職場還是社交酒局,“酒桌文化”已經越來越被年輕人所排斥。
變了味兒的“酒桌文化”
回想起自己的過往經歷,30歲之前我基本滴酒不沾,讀書那會兒差不多沾酒便醉,一方面因為從小家教甚嚴,父親不允許我未成年喝酒;另一方面,我覺得白酒辛辣,入口之后仿佛整個腸子都要燒起來了,缺乏歷練,因此酒量很小。2000年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后,經常有單位聚餐、出差采訪或者朋友聚會,我都會先說明我不喝酒,其他人隨意。多數人都能理解,但也有過不愉快的時候。
朋友聚會本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可是喝酒的時候有人提議要“海陸空天”一起上,也就是白酒、啤酒、葡萄酒和洋酒一起混合飲用,一堆人喝了個昏天黑地,最后暈暈乎乎地坐在酒吧外的馬路邊上,被愛人和好友開車“撿”回家,那模樣非常難堪。
幾年前一位朋友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一位大客戶家里辦喜事,朋友和一位業務員去賀喜,說好不喝酒的,架不住客戶左一杯右一杯地勸。結果喝得不省人事,后來再見面,大家都很尷尬,時間長了,業務關系也斷了。
這類事情讓我對所謂的酒桌文化和勸酒文化深惡痛絕。畢竟面子是別人的,生命、健康和家庭幸福才是自己的。
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其商業邏輯。上述的勸酒又分為服從性測試和關系測試。
服從性測試,指的是勸酒者通過勸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來判斷你是否服從于他,這是彰顯權力最容易的一種方式。他不是不知道喝酒傷身,也不是不知道你喝完會吐,但是你“不為他承擔一點痛苦”,無法證明你對他的“服從”程度。無論是上下級之間,還是合作伙伴之間,勸酒文化的目的是確認“誰有求于誰”,大家要擺正各自的位置。
關系測試,指的是通過勸酒觀察你是不是愿意放下最后的心理防備,和大家一起酒后出丑。同一個部門的同事聚會,大家喝得東倒西歪騷話連篇,就你一個人頭腦清晰冷眼旁觀,大家表面上說你“沒喝到位”,其實是不滿于你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把“酒后出丑”作為關系的抵押物。
你喝得滿地打滾,表面上顏面盡失,背地里其他人覺得你“真性情,夠兄弟”,以后會把你當自己人,因為你證明了自己對大家沒有戒心。所以,再看那個銀行員工因為不喝酒被扇耳光就容易理解了,他同時拒絕了兩種測試,讓自己的領導在他的領導面前顏面盡失,被圍攻是肯定的。
其實包括80、90后在內,基本都在勸酒文化中淪陷了,酒桌上的勸酒詞一套接一套,所以,爭吵勸酒文化好與壞意義不大,你認不認同它都一直存在,民眾基礎根深蒂固。只有等到社會發展到成熟的互信機制,不需要靠勸酒來確認關系,這種現象才會得到改變。
書有法,茶有道,酒中有天地
喝一瓶果汁,喝的是它的酸甜;吃一碗米飯,不過用它來填充胃腹;飲一壺茶,品的是明月清風和茶道之美;而喝一壺酒,品的是人間五味“酸、甜、苦、辣、咸”。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如同茅臺集團名譽董事長季克良所說的那樣:“年輕人到了一定年紀,自然懂得品飲白酒了。”這句話也適用于三十歲之前滴酒不沾的我。
現在的我看來,除去低俗和暴殄天物般的“牛飲”喝法,品酒其實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情。一壺佳釀,三朋四友;下廚烹菜,閑情雅致;小杯慢品,三杯微醺;舞墨弄文,絲竹弦樂;功利不論,品味人生。
喝酒有別于飲料的地方,便是從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中品出諸生皆苦的甜來。
其實,關于白酒的通透、陳香、辛辣、苦澀、綿柔、回甘、韻味、醬氣、爽凈等等的描述,無非是飲酒人力圖畫個標簽,通過文字貼在自己的感受上讓人看見,不一定貼切。
如果說“茶”是道的化身,無邊大道將它的神韻化作一片葉子顯現出來,那么“酒”便是濃縮的小宇宙,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
時間的神奇作用將歲月陳釀和人間疾苦化作天地瓊漿,從一杯濁酒中滲透出來。
“道”是什么?寂靜悠遠,遼闊無疆,生命如水,歲月如歌。原始的滄桑,自然的風韻,是無處不在,附身在有形之中的無形。
老子說:“淵乎,似萬物之宗。”這個“道”不僅僅是“茶”,更包括“酒”,尤其是浸透了時光和歲月的“陳年老酒”。
相對于市面上包裝泛濫、平庸雷同的新酒,一瓶陳年老酒的特殊作用,是獨一無二的深度交際作用。因為數量的稀缺和時光的損耗,大多數時間里,一瓶陳年老酒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酒桌上現場打開一瓶陳年老酒來招待貴客或朋友,更能表達出你對他的重視和誠心,席間多了一些關于老酒的話題,你和他通過老酒達到了良好的溝通,效果會事半功倍?;蛟S你用老酒招待過的貴客,多年以后已經不記得這場酒局的人和事了,但是你請他品嘗過的這瓶老酒,他絕對不會忘記。
當一瓶高端的新酒和一瓶稀缺的老酒在酒桌上不期而遇,陳年老酒一定會成為目光的焦點,大家會迫不及待地要求:“來,先開這瓶老的!千萬不要暴殄天物,這可是珍貴的黃金玉液。讓我們小杯品,小口抿……”
文章的最后,提一點小建議,在酒桌上,這酒該不該喝分類而論:
量力而行,可以適量飲酒。如果自己能喝,卻不想賣領導面子,那是酒桌上有失禮貌。職場中,適量飲酒能讓你打開局面,于領導而言不失面子,于同事而言又不顯得自己格格不入。
因身體原因不能喝,無論敬酒罰酒堅決都不喝。職場飲酒要做到量力而行,作為領導別為難下屬,作為下屬也要體諒領導。不可過度勸酒,引起不必要的糾紛。
讓我們擯棄低俗的“酒桌文化”,在提升自身素養和人文情懷的同時,不妨從一杯老酒開始。
品鑒老酒,品味時光。
(作者系國家一級品酒師,酒文化專欄作家,獨立酒評人,白酒分析師,湖南老酒收藏功勛人物。湖南省酒業協會常務理事,湖南酒協老酒收藏和文化促進分會副會長,湖南省茶業協會茶器專業委員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