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日,蓬萊市大辛店鎮。
50歲的李文勇,手中始終端著一個造型別致的碩大煙斗。雖然煙斗一直燃著,但他只是在與記者交談之余,偶爾吸上一口。
李文勇告訴記者,這只煙斗是兩年前他考察美國著名的葡萄酒產地納帕山谷時,一個酒莊老板送給他的。那次考察的更大收獲,當然要數他名下的蓬萊納帕溪谷弘辰百諾酒業有限公司(下稱“弘辰百諾”)那片占地面積近4000畝的葡萄園和10余幢風格各異的酒堡。
但是,在近年來蓬萊風起云涌的葡萄酒項目建設熱潮中,李文勇的弘辰百諾卻是一個“非主流”的大項目。因為這場熱潮的絕對主角是酒莊,而且隨著眾多葡萄酒莊項目的陸續投建,蓬萊這個地處煙臺釀酒葡萄核心產區的“世界第七大葡萄海岸”和“中國葡萄酒名城”,正在引領煙臺葡萄酒產業跑步進入“酒莊化時代”。
產業突破口
來自煙臺市葡萄與葡萄酒局的相關資料顯示,蓬萊境內的第一家葡萄酒莊出現在2007年。目前已建成酒莊9個,截至去年底,還有在建酒莊7個,進入今年之后,又有6個酒莊陸續開工。不僅如此,蓬萊周邊的招遠、棲霞、龍口等釀酒葡萄產區,近年來也有近10座酒莊相繼開工或開業。截至目前,煙臺市境內共有37座已建和在建酒莊。
談到此次席卷煙臺葡萄酒產區的酒莊化熱潮,煙臺市葡萄與葡萄酒局局長衣鳳凰分析說,煙臺葡萄酒產業的酒莊化,是煙臺葡萄酒從低端向高端實現產業升級的表現之一。
煙臺是我國葡萄酒釀造工業的發祥地,經過上百年的發展,已經成為我國最大的葡萄和葡萄酒生產基地,聚集了以張裕、中糧長城、威龍為代表的150家葡萄酒企業,葡萄和葡萄酒業年產值150億元,葡萄酒產業集群成為煙臺六大產業集群之一。
目前,煙臺市葡萄酒產業正處在一個由量的擴張到量質并重的戰略轉型期,尋求質的突破成為企業發展的必然選擇。近年來,煙臺葡萄酒產業界與世界各地的葡萄酒產業同行頻繁交流,開闊了眼界。出于對法國波爾多等國外著名葡萄酒產區以酒莊集群占領市場制高點這一成功經驗的認同,建設酒莊集群,在實現葡萄酒生產質的跨越的同時,經營上謀求由單一型向復合型發展,成為煙臺葡萄酒產業界的共識。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融合了地產、投資、收藏、旅游、娛樂等諸多業態,葡萄酒莊正在以其相對較低的風險和相對較高的回報率,吸引著其他產業資本的目光。如北京用友科技、深圳巨濤重工、臺灣國祥股份等國內知名企業,近年來已經或者正在試探在蓬萊建設高檔酒莊。
“酒莊熱”推動著蓬萊市葡萄酒產業的布局。目前該市已經規劃“一帶三谷”產業格局,計劃在206國道兩側陸續修建葡萄園和酒莊,形成集葡萄莊園、葡萄加工及葡萄生態旅游于一體的葡萄觀光產業帶。在產業帶之外,則是包括以君頂酒莊為中心,集酒莊酒生產、苗木繁育、休閑娛樂、葡萄酒文化推廣為一體的南王山谷;以羅斯柴爾德男爵中信酒莊、蘇各蘭酒莊等為中心,富有歐式酒堡風格的丘山山谷;以華東·獵王谷酒莊為中心的獵王谷。
3月11日,由法國羅斯柴爾德男爵中信酒業投資的拉菲酒莊在蓬萊的正式落戶,成為蓬萊乃至煙臺葡萄酒產區的標志性事件。它不僅宣告蓬萊成為繼阿根廷、智利之后,全球第三、亞洲惟一的拉菲生產基地,也將眼下的這場“酒莊熱”推向了高潮。
“洋務運動”
如火如荼的“酒莊熱”,無疑將在很大程度上改變煙臺葡萄酒產業的生存狀態,而這一生存狀態的變化,也將改變中國葡萄酒市場的格局。
“煙臺葡萄酒產量僅占全國的1/3,但是產值卻占了60%以上,其對我國市場的影響力可見一斑。”衣鳳凰分析說,大量酒莊酒的涌現,首先將在高端葡萄酒之間引發激烈的競爭,競爭的結果必然是酒莊酒當中也要分出一個或明或暗的層級。無論是競爭使然,還是出于完善產品線的需求,推出各種各樣的中檔酒必將成為一部分酒莊的生存之道,而這勢必會對原來純生產型的中小葡萄酒企業造成壓力,中檔葡萄酒傳統品牌的生存空間堪憂。
“這種壓力,我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預見到了。”煙臺金色莊園瑪卡酒業有限公司總經理張健告訴導報記者,“所以我們從2009年開始就轉向用秘魯的瑪卡為原料,結合葡萄酒的生產工藝生產瑪卡酒,并借助我們原來的營銷渠道加以推廣,目前已經得到了消費者的認可。”
而更多的中小葡萄酒企業則希望借助西方的資金和技術努力向中高端品牌靠攏,這類企業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幾乎無一例外地取了一個洋味兒十足的名稱,業內人士將此戲稱為“洋務運動”。3月10日落成的煙臺寶龍凱姆斯葡萄酒莊,就是這場“洋務運動”的積極參與者。該公司董事長張立福告訴導報記者,在過去的10多年間,他們一直在為青島、煙臺等地的知名葡萄酒企業提供其生產的優質葡萄汁。從去年開始,他們通過與加拿大K.M.S公司合資,創建了這座規模不算太大的酒莊。
“煙臺葡萄酒企業以取洋名為主要特征的‘洋務運動’,首先是效仿國內葡萄酒巨頭的結果——不僅張裕等老牌葡萄酒巨頭有與卡斯特酒莊合作的先例,即使是最近幾年在蓬萊等地崛起的酒莊,如伊斯頓堡、蘇各蘭、瑞楓奧塞斯、納帕溪谷等,也大多不能免俗。”煙臺葡萄酒資深營銷人士門利杰分析說,“葡萄酒產業是一個國際化程度比較高的產業,產業的話語權基本掌握在歐美等產業巨頭手中,我國中小葡萄酒企業中興起的‘洋務運動’,一方面說明它們有向國際慣例靠攏的自覺,另一方面也是它們在目前的生存處境之下,無奈但還算明智的選擇。因為我國的消費者總體感覺,葡萄酒還是西方的比較正宗,盡管這種感覺并不一定準確。”
對于煙臺中小葡萄酒企業紛紛與外國企業合作的選擇,衣鳳凰表示可以理解,“畢竟我國目前葡萄酒消費總量為450億元,國產葡萄酒每年只有價值380億元的供應量,適度的進口是有必要的。”
但是對于本土企業取洋名,他卻表示了深深的擔憂:“這說明它們對建設民族自立品牌缺乏足夠的堅持和信心,希望取個洋名字走一下市場捷徑去贏得消費者的青睞。這種做法短期內或許會有點作用,但是從產品的名稱到品牌以至市場營銷是一個漫長的積累過程,不是起一個洋名就能做到的。所以,做實品牌建設和營銷的功課,對中小葡萄酒企業的生存更有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