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農經濟,也說自然經濟,在我的記憶里其實是一種很安逸的經濟組織。
農忙時,大家在地里忙著,一起播種、收割、揚場、貯藏。寨子里的人仿佛每戶人家都有一門手藝,農閑的時候,張家就開始釀酒,發酵的糧食散發出香氣;李家開始漏粉條,粉條搭滿了院子,像勤勞的媳婦在晾曬被褥;還有養蜂的人家也把蜂箱搬到寨子外了……當然像雞啦,豬啦這些幾乎每戶人家都有養,所以滿目所及就是母雞帶了一群小雞崽在糞堆上忘我地趴食,老母豬帶著豬崽滿世界亂跑,偶爾的調劑就是寨子里有那么幾戶人家,夫妻閑的時候總要吵架,而且都是當街吵,吵架的時候聲調很高,照例會圍了好多人,有勸的,有看的,我總是很羨慕他們的語速,不僅快而且還有道理在里面,“金磚配玉瓦,黑騾配黑馬”這句話就是我從他們罵仗中學到并記到現在的一句。
當然,這些都是調劑,我們小孩自有玩耍的樂園,寨子里有一個很大的場子,是屬于二大隊的。寨子本來不大,還分了兩個大隊,據說是為了照顧寨子里的幾個老革命。關于老革命其實也沒有什么扛槍打仗之類的光榮事跡,但有一件事情直到現在,他們的后人還是引以為傲的。因為和鄰寨子分地不均,老革命們就踢開縣委書記的門,進去把人家罵了一頓,至于后來怎么樣,人們是不會去深究的,但僅這一項就夠津津樂道好幾代了。場子里有好多麥秸堆,割完麥子之后,把麥秸拉回來,一層一層摞起來,下面茬得齊齊整整,上面則是一個圓頂,像極了寶塔,整個場子的感覺就像少林寺塔林。小孩們經常在里面玩耍,練武功。有時候在麥秸堆上跳來跳去,或者從麥秸堆的高處滑下,有時便在里面挖個洞搞個宮殿,麥秸被我們壓得很柔軟,有彈性,像大地母親的手溫暖地撫摸著你。
一天下午,我和本家的五六個玩伴兒相約在場子里練功,練到筋疲力盡的時候,躺在麥秸堆上一起看藍天,一邊在探討著各種武藝。有一個同學說,他看錄像時發現醉拳很厲害,但是好像那種拳術必須得喝了酒才能打出來。這個時候會釀酒的那家兒子就說:“你們等著,我回去偷些過來。”說著一溜煙飛奔著回家去了。“有酒得有菜呀!”不知道誰又附議。大家立馬分頭行動,去園子里摘了些黃瓜、西紅柿,不多時,取酒的也把酒瓶掖在懷里趕回來了。
大家圍坐一起,把蔬菜拿袖子擦擦放在中間,酒瓶放在旁邊。當然這個時候,釀酒家兒子就有相對發言權,他說:“你們要小口抿呀,這酒可辣了!”說著就輕輕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傳給下一個,下一個就拿過來,用手把瓶口轉轉,去去心疑,然后放到嘴邊,稍一猶豫,也是一小口下去,最后感慨說:辣了,辣了。旁邊有人邊遞上西紅柿,邊接了瓶子,大家一起邊喝邊吃,喝了幾口,就有人說不行了,想睡覺。其他人就有意見了,還沒打拳呢,就拉了起來,場子里立刻群魔亂舞,叫喊著,廝打著……
后來,大人們從地里回來,不見小孩回家,就去場子里找。這時候就是一副亂象:有趴在糞堆上酣睡的,有拉著大樹比劃拳腳不肯回家的,有鉆進狗窩掏麻雀的……最離奇的是
文章來源華夏酒報四賴,好壞找不到他。黃昏時分,才在一個麥秸堆里找到,他正流著哈喇子睡得正香呢,可他穿了一個背心,那個背心怎么找也找不到,不應該呀,民風淳樸,好多年都沒丟過東西,但東西終究找不到,大家心里生了懷疑,免不了鄰里間有了點齬齟。
第二年,麥秸腐敗到可以做肥料了,有一家人在翻的時候才發現了那個背心,這個疑團也就有了結果。是呀,那么輕緩舒適的鄉寨子生活里,永遠不會有煞風景的人。

轉載此文章請注明文章來源《華夏酒報》。
要了解更全面酒業新聞,請訂閱《華夏酒報》,郵發代號23-189 全國郵局(所)均可訂閱。
編輯:宮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