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釀酒是講“拷”的。這我知道,過去買的酒都不是瓶裝的,是用竹制的“端子”拷給顧客的,現在傳統的酒店也還能看到這種原始的買賣方式??骄贫俗拥南虏坑么种裢矠榱勘?,有1兩、2兩、3兩、半斤、1斤不等;它的手柄是長長的竹條。拷酒時,賣酒人把端子往酒甕里一伸,只聽“咕咚”一聲,酒就灌滿了端子,然后平穩地慢慢往上提,靠上了沽酒人帶來的容器,迅速一個折轉,酒就汩汩而下,流進了千家萬戶。拷冬釀酒也不例外。
冬釀酒是一種米酒,與桂花一同釀制而成,口味甘甜,色澤金黃,隱隱有桂花的幽香,十分爽口怡人。聞到桂花香和酒花香的時候,冬至節就快到了。
宋·蘇軾曾經說過:人之壽夭在元“氣,國之長短在風俗”。蘇州民間有“冬至大如年”之說。冬至節前夜為冬至夜,時間基本在公歷的12月21日。是夜,家家祭祖過節,全家圍坐,喝冬釀酒、吃冬至夜飯。如果家人無法回家,也要在席上為其擺上碗筷,以示合家團圓。菜肴特別豐盛,全雞、整鴨、鯖魚、蹄髈、冷盆、熱炒,都有吉祥名稱。如蛋餃稱“元寶”,肉圓稱“團圓”;線粉稱“金鏈條”,說是“今夜吃了‘金鏈條’明年牽回只‘金獅子’”;雞稱“撲撲騰”,寓意飛黃騰達;魚稱“吃有余”,寓意年年有余;黃豆芽稱“如意菜”,寓意來年事事稱心如意;青菜稱“安樂菜”,寓意平平安安……米飯內還放有黃豆、荸薺,稱“元寶飯”,巴望來年發大財。
說過了拷冬釀酒、喝冬釀酒、吃冬至夜飯、過冬至夜,就該來糾正這“釀”字了。冬釀酒其實并不是冬天才釀造的酒,只是到了冬至節,才成了蘇州人一時一節的飲用佳品。由于蘇州人說話屬于吳方言,古老而晦澀,古音保留得特別的多,同音字也比比皆是,所以往往歧義百出。其中的真正詞義,恐怕只有蘇州人能夠弄懂。例如:蘇州人把養育巷讀作“羊肉巷”、把因果巷讀作“鸚哥巷”、把馬大籙巷讀作“馬達頭巷”……這種希奇百怪的讀法,只有“仙人篤阿爹”才弄得明白呢。冬釀酒亦然。其實它并不是“冬釀酒”,更不是俗稱的“東洋酒”,因為東洋日本并不出“東洋酒”,它是標標準準的蘇州土產,實名“冬陽酒”。作何解?冬陽酒取“冬至——陽生”之意也?!稘h書》中說:“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唐)杜甫也說:“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人們認為:過了冬至,白晝一天比一天長,陽氣回升,是一個節氣循環的開始,也是一個吉日,應該慶賀。冬至前夕,家家必沽冬陽酒、人人必飲冬陽酒。更因為它性不烈、味甘甜,所以老少咸宜、男歡女愛,成了一種美味的時令佳品。
蘇州有個風俗:“出嫁的女兒冬至若在娘家過,娘家十只飯籮將會九只空”。這只是一說而已;是借因頭勸出嫁的女兒夫妻團圓罷了。
歷史的記載:冬至是古周歷的新年。蘇州是周太王之子泰伯、仲雍奔吳所建,自然沿用的是周歷。蘇州人至今把冬至看得特別的重,可見蘇州歷史之悠久綿長、文化之源遠流長。有諺云:連冬起九。這倒是有科學依據的。冬至是按天文劃分的節氣,古稱“日短”、“日短至”。
因為冬至后,真正的冬天來臨了。為了期待那春暖花開的日子,舊時蘇州小兒就會念“頭九二九勿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河邊看楊柳,七九河凍開,八九燕子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至此,大地復蘇,新的氣象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