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會勤 中國農業大學園藝學院果樹系教授、教育部新世紀人才
葡萄酒的教育大體上涉及到兩個不同方面的人,一是葡萄酒業內人士,這涉及到葡萄酒的專業教育;另一部分就是針對普通消費者的教育,他們會對葡萄酒市場產生引導性的力量,可能帶領更多的消費者進入葡萄酒消費行列,或是引領大家喜歡上葡萄酒。
我國的葡萄酒教育歷史相對較短,而設有葡萄酒教育的博洛尼亞大學則有近千年的歷史,我國針對葡萄酒專業人士的教育,還要追溯到李華校長創立西北農業大學葡萄酒學院開始。這些年,專業的葡萄酒教育為葡萄酒產業輸送了很多人才。目前,在中國葡萄酒行業,大多數釀酒師和骨干技術人員基本上都是從西農走出來的??梢哉f,中國的葡萄酒教育實現了與產業發展的同步。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中國專業人士的葡萄酒教育有些和國外不太一樣。第一,我們并不像法國的波爾多或者意大利、西班牙的一些產區那樣,要么擁有家族式的酒莊,要么本身就在產區之中生活。我國專業葡萄酒教育的土壤相對比較貧瘠,包括現在多數學葡萄酒專業的學生,在進入葡萄酒專業教育之前,也就是上大學之前,對葡萄酒的接觸并不多,對葡萄栽培更是知之甚少。這就與國外那些設在產區的學校教育有一定差別。
第二,近些年,隨著中國葡萄酒產業的發展,設有葡萄栽培與釀酒方向的大學越來越多。這就提出另外一個問題,葡萄酒教育應該設置在哪兒,設置在什么樣的學校?之前,中國農業大學培養了一些專業人才,還招了不少大專生,他們能夠扎根酒廠工作。當然,教育的重要作用是人才培養,近年來,中國農業大學的分數比各省的一本線大概要高150分,高分數的學生畢業后很難在酒廠扎根。
如今,隨著大學體制的變化,大學之間差別拉開了,而我們也面臨著一個定位的問題,葡萄酒教育到底應該卡在什么水準的學校,應該設在哪兒?我們目前葡萄酒產業的體量,到底能支撐多大的教育規模?我們該招多少人?葡萄酒專業教育的特色應該是什么?
在葡萄酒專業教育這塊,我們主要教授的是栽培、釀酒,當年,西北農林大學做釀酒的人不少,但是做栽培的卻寥寥無幾。那么,我們教育的內容是不是要改變?這些專業學生究竟應該掌握什么樣的技能?這都是我們要思考的。特別是在中國對外開放的大門越開越大,面臨激烈的國際葡萄酒競爭的現狀下。我們的教育結構和教育體制到底應該是什么樣的?包括課程設置以及實踐內容。在這30年中,我認為,實踐教育一直在不斷地倒退。
做葡萄酒行業非常辛苦,實踐技能上不去,也是導致葡萄酒教育質量不高的原因之一。因為實踐教育除了培養學生的栽培能力、釀造能力以及品鑒能力之外,對學生吃苦能力的培養和視野的開闊都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在普通消費者教育方面,現在,有不少大城市消費者在讀WSET二級、三級的課程。當然,專業教育非常系統化,四年本科加上三年研究生,與短期的培訓區別較大。消費者的教育是支撐葡萄酒行業的基礎,消費者怎么去認知葡萄酒,幾乎關系到葡萄酒行業發展的“命門”。如何去引導消費者?知識的碎片化以及網上那些有意無意的不負責任的言論,讓消費者會獲得一些“有偏差”的葡萄酒信息,而且在缺乏上下文連貫的前提下,一些所謂的重點內容被突出出來了,難免會造成斷章取義。
“真理往前再走半步,就是謬誤。”包括抖音、快手上等等,很多網紅也在賣葡萄酒,有些消費者買到一些很差的葡萄酒,導致他們認為整個葡萄酒行業都在欺騙消費者,葡萄酒行業的利潤很大,需要擠掉“水分”……這是一個全民都在賣東西的時代,這款酒好不好喝,能不能喝,喝了以后怎么樣,這里也有很多問題。因此,我們還是要盡量對消費者做正能量的引導,不論是通過商業活動還是公益活動。
最后,還是要回歸到對葡萄酒專業教育的思考上,我們必須認知到,中國農業在GDP中的比重會不斷降低,這是一個沒人能阻擋的趨勢。因為,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國家,農業的占比都很低。
可以說,中國葡萄酒市場體量很大,需要很多不同的人才。但是,我們也應該更好地去想一想,行業發展需要什么樣的人才,什么樣的教育規模對葡萄酒產業教育發展更好,會傳遞更多正確的聲音,更好地促進產業的發展。另外,我覺得,大學教育應該保有對正確價值觀的追求,這是非常重要的。